八卦的人群散了,我也收回思绪,习惯性拿起女儿苏念的相框轻轻擦拭。
小娜啃着青稞饼凑过来,随口问道:“晚姐,这饼多香啊,你怎么从来都不吃?”
擦拭的手猛地顿住,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把我淹没。
以前父亲每次任务结束后回家,都会拎着一兜刚烤好的青稞饼。他总说,这是边境最实在的味道,吃着踏实。
母亲会把饼掰开,夹上我最爱的酱牛肉,一点点喂到我嘴边。
可父亲牺牲那年,也是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。他本来说好任务结束就回家,给我带最新鲜的青稞饼,却永远留在了那片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上。
我去收拾父亲的遗物,只找到半块用塑料袋仔细包着的青稞饼,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,那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随身携带的口粮。
那个飘着细雨的秋天,我同一天失去了最爱我的父亲和唯一的依靠。
小娜听得眼圈发红,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把青稞饼放得离我远了些,说话都带上了小心翼翼:“晚姐,别难过,我和念念会永远陪着你的。念念快放学了,不如晚上我们去古城逛逛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,突然盯着相框里女儿的眼睛,震惊得张大了嘴。
“晚姐,念念那个……爸爸,不会就是陆少将吧?”
我点了点头,表示默认。
小娜纠结很久,最终还是轻声问道,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心疼:“那,那些传闻......晚姐,你以前到底受了多少苦啊?”
我一愣,鼻子竟因为这句关心有些发酸,但转瞬即逝。
我笑了笑。
其实,我们也曾有过一段被人羡慕的时光。
父亲去世那天,陆峥抱着崩溃的我,在他的墓碑前发誓:“爸,您放心,我会照顾好晚晚一辈子,不让她受一点委屈,替您守护好她。”
他说到做到了一阵子。
那段时间,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演习,每天准时回家,给我做饭,陪我说话,甚至在我深夜哭醒时,默默抱着我,一遍遍说“有我在”。
部队里的人都羡慕我,说我嫁对了人,说陆峥是铁汉柔情。
就在我渐渐走出丧父之痛,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时,却意外发现了沈薇的秘密。
那天我提前从医院复查回家,竟在陆峥的越野车里,看到了一个儿童保温杯,还有一张沈薇抱着三岁男孩的照片,照片背面写着“浩浩三岁生日快乐,爱你的爸爸陆峥”。
那天恰好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我做了满满一桌陆峥爱吃的菜,穿着他送我的连衣裙,在家等了他一夜。
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,他每一通都会接,每次都会温柔地安抚我:“在加班处理公务,乖一点,马上就回家陪你。”
沈薇更是特意送来一束鲜花,附言:“晚姐,纪念日快乐,祝你们永远幸福。”
在那个充斥着谎言的夜晚,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。
却不知,伤我最深的,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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