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腹摩挲着虎口那条蜈蚣似的疤痕,往事不由涌上来。
陆峥从不是什么天生的英雄,而是靠着我父亲的资源才有了如今的地位。
那年他刚考入军校,因为家境贫寒,没有背景,被同期学员堵在操场角落霸凌,额头流着血,染红了崭新的军装。
是我路过,抄起训练用的木棍冲上去救了他。混乱中,我的虎口被断裂的木屑划伤,撕裂到露出指骨,缝了八针才止住血,留下了这道永久的疤痕。
陆峥送我去军区医院后就走掉了,甚至不敢多停留,只因他兜里连缝针的医药费都凑不齐。
他家里只有一位体弱多病的母亲,常年需要服药。
那之后,我总下意识护着他。他依旧沉默寡言,却会在训练结束后,默默帮我整理散落的装备,在我熬夜复习时,悄悄在桌角放一瓶热牛奶。
他晋升受阻,卡在连长位置三年不动,是我求着父亲——那位战功赫赫的军区老首长,动用多年人脉给他争取到边境维稳的重要任务机会。
父亲常说:“小陆是个好苗子,就是缺个机会,咱们帮他一把,他将来一定能有大作为。”
我信了,倾尽所有支持他的军旅事业,把家属院的小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,把他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,甚至在他母亲病重时,亲自请假回老家陪护,替他尽孝。
父亲在一次任务中意外牺牲,尸骨未寒,陆峥却凭借那次任务的出色表现,迅速上位,一路晋升。
我沉浸在丧父之痛中,以为他会是我最后的依靠,却不知他早已和沈薇勾结——只因为沈薇那双和他已故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睛。
虎口的旧伤口,此时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我垂眸看着那道丑陋的疤痕,忽然很想笑。
原来人真的可以天真到,把别人的利用错当成深情,把滴水之恩的回报,误认成一辈子的承诺。
那之后,我以陆峥妻子的身份,在部队家属院默默生活,全力支持他的工作。
他从不说爱,却会在别人称赞“模范军婚”时,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,说一句“多亏有你”。
他把挑选随军护士的事交给我,特意嘱咐:“选个细心稳重的就行。”
可面试那天,我一眼就注意到了简历最普通的沈薇。
不是因为她的履历有多亮眼,而是她那双眼睛,像极了陆峥时常对着照片默默流泪的母亲。
我以为陆峥对母亲的思念深沉,便心软录用了沈薇,甚至把她当成“贴心妹妹”,时常邀请她来家里吃饭,刻意给她和陆峥创造相处的机会,想帮他缓解对母亲的思念。
我以为我是在成全,却不知我已经亲手把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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