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没想到,萧云珠会亲眼看到他因为那点可笑的“愧疚”,没躲开沈妍凑过来的那个吻。
看着眼前毫不犹豫写和离书的萧云珠,他悔得嗓音都干涩了。
他很想喊住她,想告诉她。
从年少时在宫宴上见她挽弓射雁开始,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。
她从不是替身,从来都不是。
可她走了。
带着那道和离圣旨,一走便是终生。
浑浑噩噩间,谢听的泪浸湿了枕巾。
他后悔当初在城街上鬼使神差地伸手将沈妍抱上马车。
后悔把她带回那个本该只有萧云珠和他的家。
更后悔没有早点撕开她的伪装,没有在她第一次挑拨时就发现不对……
可一切,都已经晚了。
9
再次清醒时,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了谢听的脸上。
暖洋洋的。
可他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。
从这之后,他身上总蒙着一层灰败。
就连从前那双盛满才情与温和的眸子,也只剩了死水般的沉寂。
萧云珠走了,可日子还是要过。
他依旧每日上朝,下朝。
紫袍玉带穿在身上,却衬得人愈发清瘦。
议事时他仍能条分缕析,可散朝后转身的刹那,支撑着身体的力气便被骤然抽离。
麻木走回府中时,他总独坐书房一笔笔勾勒出萧云珠的模样。
挂满书房的画像里,有萧云珠当年在宫宴上挽弓的英气。
有她初嫁时垂眸的温柔。
谢听静静看着画像,喉中始终藏着晦涩的苦。
而被遗忘的沈妍已经在客栈住了半月。
起初她还耐着性子等,可后来见谢听毫无动静,终于按捺不住寻到了翰林院。
听闻谢听已与长公主和离时,她眼底瞬间亮了亮,心头窜起窃喜。
她想,这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机会。
可她刚在门外站定,谢听便让人传了话。
不多时,几个官差赶来,架起沈妍就往城外走。
谢听的声音隔着门传过去时,冷得像结了冰。
“你既已嫁过人,便该守妇道,回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他不会再帮她了。
那些被蒙蔽的愧疚早已随着萧云珠的离开碎得彻底。
她的恶果,该由她自己尝。
沈妍被强行送回了那个小镇。
从前的夫家恨她逃走,将她关在柴房里,动辄打骂,日夜不见天日。
她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上,日日盼着谢听救她。
可她再怎么等,谢听都不会再来。
十年倏忽而过。
彼时的谢听已是当朝丞相,权倾朝野。
如今他的府邸修得比当年公主府还要气派。
可每到深夜,他独坐在空荡荡的正厅,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当年萧云珠在时,哪怕只是递来一杯热茶的温度,都比这满院的荣光来的更暖。
可环顾四周,身边再没了从前的温情。
往后余生陪伴他的,只有无边的空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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